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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方的“老朋友”在偏远的山村,有一位我毕生铭记的“忘年交”。他大我16岁,本该叫大哥,他却要求我以朋友相称,隔壁幺爸便打趣说,就叫他“老朋友”嘛。于是,我就这样一直叫着。 “老朋友”是一位心地善良、幽默风趣的木匠师傅。他技术精湛,人又实在,在家乡一带名望高,很受欢迎。我和他有过命之交。一年大旱,我家附近的一个水库几乎放干,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涌去逮鱼,我也跟着去了。我不会游泳,以为水不深,便慢慢朝水库中心蹚去,却不知浑水下隐藏着一条狭槽,冷不防就沉下去了……后来才听说,是老朋友拼命把我救了起来。第二天,家里人买了酒,提着鸡去感谢,他坚决不收,说别人也会救,更何况是朋友。 记得那年初中毕业,我没被推荐上高中,老朋友看我失落、苦闷的样子,很是心疼,便冒着挨批斗的风险,悄悄带我外出做木匠活,既帮我学门手艺,又好让我散散心。他带的一个徒弟每天晚饭后,总要约我到荒坝摔跤。每当这时,他便笑呵呵地说:“你俩脱了衣服摔,身上肉擦破了可以长,衣裤擦破了家里还要费钱费力补。”有他在,苦中总有乐。 1977年,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。老朋友鼓励我去,并卖掉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,为我凑齐了食宿、车旅费。我参加了考试,幸运地考进了大学。后来毕业、工作、成家,风风雨雨几十年,我时刻不忘老朋友的深情,平时常有书信往来,逢年过节,偶也去看望。前不久,我接到老朋友儿子的电话,说他爸今年81岁了,准备为他做一回大寿,时间定在端午节。我跟老伴和女儿女婿讲,到时全家都去。外孙却在一旁说:“姥爷,乡下不好耍,到时候来个视频,发个大红包,我就不去了嘛。”我说:“不行,一定要去!” 是的,一定要去,我要带上全家,把饱含泥土芳香的故乡情缘接续过来,传承下去。 (晚霞报记者 何一东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