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门前那条小河

随着城市化浪潮的席卷，曾经生养我的在新都乡下的老屋，早已被几十层高的摩天大楼湮没。我站在这片熟悉的陌生地方，已完全辨别不出记忆中的老屋位置。只是，老屋门前的那条小河，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，一直在我的生命中流淌。

小河流经我家林盘处，自然形成一个长约20米、宽约10米、深约1.5米的元宝形回水沱。回水沱水流平缓，除了暴雨和灌溉时节，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清澈见底的，可以清晰地看到河水中成群结队的小鱼儿游来游去。平静的水面上，还常见一种叫做“水爬虫”的长足小虫跳来跳去。小时候的我煞是好奇：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在水面上自由行走而不沉底的动物？为此，我常常盯着“水爬虫”胡思乱想老半天，自得其乐。

因为我家院子林盘树木和慈竹的遮蔽，对岸农户有一块大约一亩田的庄稼因为长年得不到阳光照射，而发育不良。由于小河窄处的便利，我们院子里成群结队的鸡鸭鹅常常犯“自由主义错误”，不自觉地流窜到对岸田里“狂啄海吃”一气，搞得人家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被啄成光杆杆而颗粒无收。后来，农户索性将这块耕作了却收获无望的“鸡肋”之地撂荒，任其杂草丛生。久之，此地竟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丛林，引来一拨又一拨的鸟雀在林子中觅食、嬉戏，筑巢安家。记得当年我还在篙草丛中掏过鸟蛋呢，甚至还见过野兔出没，田鼠就更多了。

庄稼灌溉季节，浑浊的河水暴满河床，河面上漂浮着杂乱的茅草、烂菜叶子什么的顺流而下，常常因杂草在河道窄处的堵塞而使水流不畅，四处漫流。这时候，便有有经验的“老把式”煞有介事地嘀咕：“灌县（都江堰旧称）放大水了”或者“上头（谁知道他说的上头到底是多远的上游）遭下暴雨啰”。惹得周围的人玩笑他：“人家老把式上知天文，下知地理，啥子都懂得起哦！”一阵哄笑，劳动气氛便显得轻松起来。

因满河大水的浸泡，河床两边的蜘蛛、“土狗子”（蝼蚁）、“叫咕咕”（蟋蟀）之类的小昆虫，便遭了没顶之灾，在水面上东逃西窜。这正中敞放觅食的鸭鹅的下怀，把惊惶逃窜的虫儿悉数下肚。由于这时节家禽进食的都是生鲜活食，且活动量大，所生禽蛋多油味鲜，口感上乘。

如今时过景迁，物是人非。而老屋门前那条曾带给我无穷乐趣和记忆的小河，却永远无法忘却。

 (晚霞报记者 何一东）